5000日元是多少人民币(中国变了)

“中国变了,而我们没有变”

◆《环球时报》驻日本特约记者 蒋丰

编者按:自上世纪90年代“泡沫经济崩溃”以来,日本陷入经济增长停滞、企业竞争力低下的时期。如今,在“失去的三十年”之后,一些日本经济学家和企业家又开始担心日本会不会“再失去十年”,甚至悲观地认为“长期的经济低迷不是什么增长战略就能解决的问题。”从1991年到2023年,一个又一个“失去的十年”到底对日本意味着什么?又给日本带来哪些改变?本报邀请旅居日本35年、亲历多个“失去的十年”的《日本华侨报》总主笔蒋丰讲述他的观察。在他看来,谈日本经济的“失去”时,一定离不开与中国的发展进行对比。

“已有一只脚踏进‘失去的四十年’”

10月25日,日本《东京新闻》刊发对巴黎证券首席经济学家河野龙太郎的专访。59岁的河野龙太郎从自己1989年到银行工作开始,讲述了如何目睹日本经济持续低迷,亲历“失去的三十年”。这位知名的经济学家并不乐观,他认为日本经济或将再次面临“失去的十年”。

应该说,河野龙太郎并不是故作“惊人之语”,抱有“失去的四十年”危机感的日本专家、学者和企业家大有人在。笔者曾为日本欧力士集团资深董事长宫内义彦翻译过《我的中小企业论》《追逐明天》等多本书籍,这位今年已88岁仍不肯退出“企业第一线”的著名企业家2021年9月24日在《日本经济新闻》的专栏博客中写道,“日本经济一路颓势,政界和民间均负有责任。现在,日本已经有一只脚踏进‘失去的四十年’中”。

日本经济学家菅野雅明今年6月在一份内部报告中强调:“日本经济已经历了‘失去的二十年’、‘失去的三十年’。现在,日本国民认为这样走下去,本国经济就有可能出现‘失去的四十年’。这种危机意识已经产生了。”

“中国变了,而我们没有变”

当这些日本人谈论本国经济“失去”的一个又一个十年时,笔者首先想到的是同一时期中国的发展和变化。记得1988年8月笔者以自费留学生身份来到日本时,按国家的外汇管制制度兑换了8000日元(当时1万日元可兑换800元人民币),那时笔者的工资是124元人民币。在东京成田机场大厅,一位中国留学生携带的用柳条编织的行李箱突然被撑开,从里面滚出来馒头和蒸锅。那一瞬间笔者明白了什么是“背井离乡”。

很多留学生当时一天打两份工,日挣一万多日元。一些人的目标是两年存下200万日元。当时,这笔钱约合16万元人民币,在中国那个还在宣传“万元户”的时代,实际上算是“巨款”了。还记得1988年,中国的国内生产总值(GDP)为3124亿美元,而日本的GDP已突破3万亿美元,是中国的近10倍。回首往事,可见当时还没有进入“失去期”的日本是多么的发达,中国与日本的差距也比较明显。

让人想不到的是,进入上世纪90年代后,笔者便不断听到一个新名词——“泡沫经济崩溃”。在日本,这个新词是用英文转过来的片假名词汇“バブル(bubble)”与汉语词汇“经济”一起组成的,记起来还不太容易。按照一般的观点,1985年9月美日等国签署的“广场协议”为日本经济从高速增长转为衰退埋下了伏笔。不过,1991年日本开始“泡沫经济崩溃”时,GDP还是中国的8倍多,因此很多生活在日本的中国人对日本“泡沫经济崩溃”缺少切身感受。

几年前,笔者到松下公司采访时曾提出搞“中日白色家电论坛”的建议。谁料,对方负责人连忙摆手说:“日本的白色家电已被中国白色家电的成本优势打垮了,我们的技术优势也没有了。不要再搞什么白色家电论坛,那样的话,我们会输得更惨。”

不久前,记者到名古屋市参加一家中国新能源汽车代理店的庆典活动。丰田汽车公司的一位高管酒后吐真言:“名古屋所在的爱知县有世界第一汽车制造商——丰田汽车公司的总部,但现在中国的汽车居然进入到这里,这不是把中国的‘汽车之剑’直接插到日本‘汽车心脏’上了吗?”

还有一位日本企业家告诉笔者,他两年前带着1亿日元到江浙一带投资考察时,原本以为会受到省级或县级官员的热情接见,因为30年前他的一个朋友拿着1亿日元来中国投资时就受到格外重视。但来了中国后他才知道,1亿日元现在折合人民币还不到500万元,在中国很多地方只是一套房子的价格。“中国变了,而我们没有变。要知道,在日本企业里面,如果准备拿出1亿日元到海外投资,那是需要反复研究讨论才能作出的决定啊!”

“日本当‘旅游大户’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谈及日本经济“失去”的一个又一个十年,也有几位旅居日本、创业比较成功的华侨反问笔者:“日本经济真有这么多的‘失去’吗?我们就是在日本‘泡沫经济’崩溃的这二三十年间发展起来的啊!”其中一位在日本打拼30年,已拥有五六套房产的华侨坦言:“不少华侨的住房条件确实比普通日本人要好,但我们这些‘华侨经济’算不算日本经济的组成部分呢?”还有一位华侨企业家,其创办的高科技企业分别在东京和上海上市。在他看来,没有必要纠缠日本经济“失去”与“得到”的话题,“日本的经济数值有所下降,但企业环境安全有序,我们正是利用了这样一个际遇发展起来,结果是让自身成为日本经济的一部分”。

观察日本“失去的几十年”,还有个视角是面向外国人的日本“技能实习制度”。该制度从1993年起已实施30年,来自外国的技能研修生分布在农业生产、机械加工、服装制作、水产加工等数十个行业,某种程度上减少了日本因严重老龄化导致的劳动力不足问题。一位曾在河南从事研修生中介服务的业内人士告诉笔者,过去日本大量从中国引进劳动力,每个中国研修生每月实际可以拿到手8万到12万日元。现在,8万日元只合人民币4000元左右,很多日本企业直言“已经雇不起中国研修生,只能去越南招”。

一位从事旅游业的经营者告诉笔者:“如果把日元贬值看作是日本经济衰落的一个标志,那就无法很好地解释大量国际游客为什么还来日本观光。大家是不会去贫穷、衰退的国家去旅游的,这也从一个侧面印证了日本经济仍有一定的‘底气’。”但如果从出国旅游的日本人身上,确实又能看到经济不景气对日本普通民众的影响。疫情前的2019年,笔者陪同一个由27人组成的日本旅游团到沈阳,导游在大巴车上为他们兑换人民币时,大多数人都只兑换5000日元,也就是大约300元人民币。当地旅行社一位负责人告诉记者:“中国把日本当成‘旅游大户’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即使如此,也有在美国、日本生活过的人士通过对比说,长期陷入“失落”的日本社会相对稳定,经济仍能顽强运作,“看上去还是比美国好”。

尽管“今不如昔”,但也有复苏势头

谈日本经济“失去”的角度很多,有“日本的视角”,有“中国的视角”,有“世界的视角”,还有“华侨华人的视角”。当然,无论哪个视角,都可以看出日本的确“今不如昔”:日本总务省9月的数据显示,该国80岁以上人口首次超过总人口的10%,老年人口比例排名全球第一,老龄化社会的压力持续增加;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10月的报告预测,按美元计算,日本将被德国超越,这让日本舆论担心,长期的经济低增长以及失去世界第三大经济体的地位会让日本的国际存在感进一步下降;更让日本民众感到“寒酸”的是,按购买力平价计算,日本人均GDP已接近七国集团(G7)中的最后一名,不少中产阶层近些年“从富到贫”,过去说的“一亿总中流社会”正演变成“一亿总下流社会”。

在笔者看来,对日本经济“失去”概念的理解,不应单纯地定义为绝对意义上的衰退甚至是失败,而应以更辩证的眼光去观察。今年以来,“恢复”正成为日本经济的新信号之一。从宏观上看,日本官方的数据显示,日本经济上半年呈现“回暖”,实现GDP正增长。不过,从日本政府11月15日发布的第三季度数据看,实际GDP环比又下降0.5%,这也是日本经济今年首次出现季度负增长。

此外,日本企业盈利状况明显改善的现象值得关注,今年第二季度全行业经常性净利润率同比增长超过11%,在经历疫情的大背景下还创造了有统计以来的历史新高。这些数据被视为日本经济新动向的具体标志之一,虽然背后有着诸多因素,但还是让外界看到不少积极动向。

从微观上看,日本正加快传统优势产业的模式调整,推动制造业的本土回流,在汽车、半导体、医疗等高精尖行业加大政府扶持和官产学联动,并针对关键领域着力增加本土产能。尤其是在新一轮产业竞争中,日本高度重视半导体这样的特殊产业,政府斥巨资推动在本土打造自身的产业集群“硅谷”。同时,作为个人消费部门中为数不多的正增长领域,日本的旅游业餐饮和住宿呈现较好的复苏势头,海外游客支出规模持续扩大。

“失去”是不是无法摆脱的“魔咒”?

为什么一些日本经济学家和企业家总是在谈论“失去的多少年”?笔者认为:一是源于他们较强的危机意识,对“失去的几十年”有着刻骨铭心的回忆和认识;二是源于较强的竞争意识,始终对比中国的快速发展,希望日本在经济产业领域提高竞争力;三是源于较强的品牌意识,希望能延续昔日的“神话”。

日本人喜欢谈经济上“失去”多少年,与其说是与自身相比,不如说是与邻国中国相比后产生的危机感。记得2012年10月,日本自民党的一位重要人物告诉笔者:“现在日中关系不好,其中一个重要原因是日本民众无法接受中国经济的迅速上升……”

一些日本媒体提到,中国GDP2010年超过日本,2015年是日本的2.6倍。当笔者2018年年底陪同一个中国学术代表团拜访日本前首相福田康夫时,他表示:对比日中GDP的变化时,还要看到中国的国土面积是日本的近25倍,人口数量是日本的近10倍,但中国的GDP还没有达到日本的10倍。在他看来,日本虽然“失去”了很多,但还是有“底气”的。

这让笔者思考,当我们谈论日本经济“失去的几十年”,不免会出现一种“唱衰”之势。“失去的十年”究竟是不是日本无法摆脱的“魔咒”?是否在以纵向比较角度看到日本经济进入低速区甚至是停滞区的同时,更应以横向视野更加准确地看到日本经济和产业的优势和短板?日本“失去几十年”的教训值得好好总结,当前采取的措施也值得关注。比如,如何警惕金融和资本泡沫,如何使企业创新“常态化”和“可持续化”,如何妥善应对老龄化等社会课题,如何加强对外国际合作等等。

客观来说,日本应当摈弃“中国威胁论”,中国也应更全面认知日本经济“失去”的来龙去脉和破解之道。中日两国应牢牢抓住两国经济互补性高、合作基础扎实、未来空间广阔的特点和优势。当和一些日方人士谈到中日两国经济交流合作如何不受“脱钩断链”干扰时,笔者从不同角度提出双方应多做“强钩韧链”的事,增强彼此经济产业互补互联。(本文首发于《环球时报》第6097期 2023年11月23日 第7版)

发布于 2023-12-01 21:1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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